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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笑姻缘之求神_三笑姻缘之求神唱词_1

三笑姻缘之求神_三笑姻缘之求神唱词

       好久不见了,今天我想和大家探讨一下关于“三笑姻缘之求神”的话题。如果你对这个领域还不太了解,那么这篇文章就是为你准备的,让我们一起来学习一下吧。

1.戏曲 《唐伯虎戏秋香》 的问题

2.有谁可以告诉我“三笑姻缘”的故事?谢谢!

3.求花田喜事里面张国荣和关之琳在庙中唱的“求神"的 MP3

4.求唐伯虎三笑姻缘传说的具体情况

三笑姻缘之求神_三笑姻缘之求神唱词

戏曲 《唐伯虎戏秋香》 的问题

       这段是粤剧《三笑姻缘》中的遇庙求神一段。

       粤剧简介:

       佛山是粤剧的发源地。明末清初,佛山粤剧活动相当兴盛,并建有“琼花会馆”。古往今来,名人辈出,好戏连台。

       粤剧戏曲剧种,流行于广东全省、广西壮族自治区南部和香港、澳门等地。东南亚以及大洋洲、美洲的广东华侨聚居地区,也有粤剧演出。东南亚一带且有世代相承的艺人、固定的班社组织、同业行会和传统演出场地,如新加坡的“庆维新”、吉隆坡的“普长春”,都曾培养出不少粤剧著名演员。

       明末清初,弋阳腔、昆山腔由“外江班”传入广东,继而出现了广东“本地班”,所唱声腔是一唱众和,称为“广腔”。在后来粤剧常演的开台例戏《六国封相》、《仙姬送子》、《八仙贺寿》中,仍保存了这种声腔。清嘉庆、道光年间,高腔、昆腔逐渐衰落,“本地班”遂以梆子(指接近汉调西皮和祁阳戏“北路”的曲调)为主要唱腔。后徽班影响日益扩大,又以“梆簧”(即西皮、二簧)作为基本唱调。同时也保留了部分昆、弋、广腔,并吸收广东民间乐曲和时调,逐渐形成粤剧。辛亥革命时期,一些具有爱国思想的艺人,受春柳社新剧(俗称文明戏)的影响,纷纷组织“志士班”,与工人、学生一起,进行反清反帝反封建的宣传,编演了《文天祥殉国》等戏。唱词通俗易懂,音乐上开始在“梆簧”唱腔中穿插民歌小调,唱法上改假声为“平喉”(真声),并经反复实践,全部改用广州方言演唱。1920年前后,不少粤剧大班社经常集中在广州、香港、澳门演出,习称“省港大班”。他们吸收了话剧、歌剧和**的部分艺术营养,很快使自己丰富起来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逐步肃清了资本主义商业化的影响,积极挖掘、继承优秀传统,艺术上也进行了全面革新,不仅演出了不少优秀剧目,而且培养了一批新人。

       粤剧的传统剧目,早期主要有《一捧雪》等所谓“江湖十八本”;清同治七年(1868)以后,又有《黄花山》等“新江湖十八本”;清光绪中叶,出现了侧重唱功的“粤剧文静戏”,如《仕林祭塔》等,称为“大排场十八本”。“省港大班”阶段的剧目有根据西文**、小说改编的《贼王子》等。经过整理较有影响的剧目有传统剧《平贵别窑》、《凤仪亭》、《赵子龙催归》、《宝莲灯》、《西河会》、《罗成写书》以及现代戏《山乡风云》等。已经摄制成影片的有《搜书院》、《关汉卿》等。

       粤剧的基本声腔为“梆簧“,并保留有弋阳腔与昆腔的部分曲牌以及南音、粤讴、木鱼、龙舟、板眼等广东民间说唱的曲调和民歌、乐曲、时代曲、小调等民间小曲。脚色行当原为末、生、旦、净、丑、外、小、夫、贴、杂10大行,“省港大班”时期精简为“六柱制”,即文武生、小生、正印花旦、二帮花旦、丑生、武生。

       粤剧的表演艺术保持了早期“过山班”粗犷、质朴的特点。不少名演员都具有单脚、筋斗、滑索、踩跻、运眼、甩发、髯口等方面的绝招。武打以“南派武功”为基础,包括刚劲有力的靶子、手桥、少林拳以及高难度的椅子功和高台功。著名演员早期有参加太平天国起义,后建立“大成国”自称平靖王的二花脸李文茂,创建粤剧同业行会“八和会馆”的老生邝新华等。20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,是被称为“薛马争雄”的年代,文武生薛觉先和丑生马师曾对粤剧的革新都颇有贡献。他们和小生白驹荣、小武桂名扬被称为粤剧“四大家”或“五大流派”(加上演丑的廖侠怀)。实行男女合班后,上海妹创造了粤剧女脚特有的抒情唱法,后以红线女影响最大。同时,广州的罗品超、文觉非、陈笑风和香港的新马师曾、何非凡、林家声等也都各有擅长,颇有影响。

有谁可以告诉我“三笑姻缘”的故事?谢谢!

        第九回 娄公子捐金赎朋友 刘守备冒姓打船家

       话说两位公子在岸上闲步,忽见屋角头走过一个人来,纳头便拜。两公子慌忙扶起,说道:“足下是谁?我不认得。”那人道:“两位少老爷认不得小人了么?”两公子道:“正是面善,一会儿想不起。”那人道:“小人便是先太保老爷坟上看坟的邹吉甫的儿子邹三。”两公子大惊道:“你却如何在此处?”邹三道:“自少老爷们都进京之后,小的老子看着坟山,着实兴旺,门口又置了几块田地。那旧房子就不彀住了,我家就另买了房子搬到东村,那房子让与小的叔子住。后来小的家弟兄几个又娶了亲,东村房子,只彀大哥、大嫂子,二哥、二嫂子住。小的有个姐姐,嫁在新市镇。姐夫没了,姐姐就把小的老子和娘都接了这里来住,小的就跟了来的。”两公子道:“原来如此。我家坟山,没有人来作践么?”邹三道:“这是那个敢?府县老爷们,太凡往从那里过,都要进来磕头,一茎草也没人动。”两公子道:“你父亲、母亲而今在那里?”邹三道:“就在市稍尽头姐姐家住着,不多几步。小的老子时常想念二位少爷的恩德,不能见面。”三公子向四公子道:“邹吉甫这老人家,我们也甚是想他。既在此不远,何不去到他家里看看?”四公子道:“最好。”带了邹三回到岸上,叫跟随的吩咐过了船家。邹三引着路,一径走到市稍头。只见七八间矮小房子,两扇蓠笆门,半开半掩。邹三走去叫道:“阿爷,三少老爷、四少老爷在此。”邹吉甫里面应道:“是那个?”拄着拐杖出来。望见两位公子,不觉喜从天降;让两公子走进堂屋,丢了拐杖,便要倒身下拜。

       (这个那个又那个这个,无非借邹三引出邹吉甫。老仆儿子能与两公子闲扯自家许多,足见平日里两公子关照仔细,主仆关系也挺随和。“七八间矮小房子,两扇蓠笆门,半开半掩”,村舍野居,与蘧太守那样的豪华休闲庄,又一种妙。)

       两公子慌忙扶住道:“你老人家何消行这个礼。”两公子扯他同坐下。邹三捧出茶来,邹吉甫亲自接了,送与两公子吃着。三公子道:“我们从京里出来,一到家就要到先太保坟上扫墓,算计着会你老人家。却因绕道在嘉兴看蘧姑老爷,无意中走这条路,不想撞见你儿子,说你老人家在这里,得以会着。相别十几年,你老人家越发康健了。方才听见说,你那两个令郎都娶了媳妇,曾添了几个孙子了么?你的老伴也同在这里?”说着,那老婆婆白发齐眉,出来向两公子道了万福。两公子也还了礼。邹吉甫道:“你快进去向女孩儿说,整治起饭来,留两位少老爷坐坐。”婆婆进去了。邹吉甫道:“我夫妻两个,感激太老爷少老爷的恩典,一时也不能忘。我这老婆子,每日在这房檐下烧一柱香,保祝少老爷们仍旧官居一品。而今大少老爷想也是大轿子?”四公子道:“我们弟兄们都不在家,有甚好处到你老人家?却说这样的话,越说得我们心里不安。”三公子道:“况且坟山累你老人家看守多年,我们方且知感不尽,怎说这话?”邹吉甫道:“蘧姑老爷已是告老回乡了,他少爷可惜去世!小公子想也长成人了么?”三公子道:“他今年十七岁,资性倒也还聪明的。”邹三捧出饭来,鸡、鱼、肉、鸭,齐齐整整,还有几样蔬菜,摆在桌上,请两位公子坐下。邹吉甫不敢来陪,两公子再三扯他同坐。斟上酒来,邹吉甫道:“乡下的水酒,少老爷们恐吃不惯。”四公子道:“这酒也还有些身分。”邹吉甫道:“再不要说起!而今人情薄了,这米做出来的酒汁都是薄的!小老还是听见我死鬼父亲说:‘在洪武爷手里过日子,各样都好;二斗米做酒,足有二十斤酒娘子。后来永乐爷掌了江山,不知怎样的,事事都改变了,二斗米只做的出十五六斤酒来。’像我这酒是扣着水下的,还是这般淡薄无味。”三公子道:“我们酒量也不大,只这个酒十分好了。”邹吉甫吃着酒,说道:“不瞒老爷说,我是老了,不中用了。怎得天可怜见,让他们孩子们再过几年洪武爷的日子就好了!” 四公子听了,望着三公子笑。

       (初见“扯他同坐”,食饭又“扯他同坐”,别处难见如此场景。娄公子,真公子也,中堂孙,通政子,权大财粗,对老仆邹吉甫却相待以礼。这礼绝非文人、官面虚伪客套,诚心平易待之,方有如此作为。两公子到此见邹吉甫纯属偶然,三公子说“一到家就要到先太保坟上扫墓,算计着会你老人家”也不算打诳语,既然从京城返回,先人的坟一定要拜的,邹吉甫看守坟,当在彼处,相会也在算计之中。吃些酒,邹吉甫却牢骚起世风日下来,两公子原就愤世嫉俗,一肚子怨气牢骚,在此找到知音。)

       邹吉甫又道:“我听见人说:‘本朝的天下要同孔夫子的周朝一样好的,就为出了个永乐爷就弄坏了。’这事可是有的么?”三公子笑道:“你乡下一个老实人,那里得知这些话?这话毕竟是谁向你说的?”邹吉甫道:“我本来果然不晓得这些话;因我这镇上有个盐店,盐店一位管事先生,闲常无事,就来到我们这稻场上,或是柳荫树下坐着,说的这些话,所以我常听见他。”两公子惊道:“这先生姓甚么?”邹吉甫道:“他姓杨,为人忠直不过;又好看的是个书,要便袖口内藏了一卷,随处坐着,拿出来看。往常他在这里,饭后没事,也好步出来了;而今要见这先生,却是再不能得!”公子道:“这先生往那里去了?”邹吉甫道:“再不要说起!杨先生虽是生意出身,一切帐目,却不肯用心料理;除了出外闲游,在店里时,也只是垂帘看书,凭着这伙计胡三。所以一店里人都称呼他是个‘老阿呆’。先年东家因他为人正气,所以托他总管;后来听见这些呆事,本东自己下店,把帐一盘,却亏空了七百多银子。问着:又没处开消;还在东家面前咬文嚼字,指手画脚的不服。东家恼了,一张呈子送在德清县里。县主老爷见是盐务的事,点到奉承,把这先生拿到监里坐着追比。而今在监里将有一年半了。”三公子道:“他家可有甚么产业可以赔偿?”吉甫道:“有到好了。他家就住在村口外四里多路,两个儿子都是蠢人,既不做生意,又不读书,还靠着老官养活,却将甚么赔偿?”

       (邹三引出邹吉甫,邹吉甫引出杨执中,只因言谈正中下怀,两公子凭空便仰慕起来。听邹吉甫介绍,这人总捧着书来看,惹小店亏了银子,自己孩子也顾不上教化,称“老阿呆”原不错,爱捧着书给人看看着书的,多半有些呆,古往今来百试不爽。两公子却不如此想,杨执中的光环已笼罩得刺眼了。)

       四公子向三公子道:“穷乡僻壤,有这样读书君子,却被守钱奴如此凌虐,足令人怒发冲冠!我们可以商量个道理救得此人么?”三公子道:“他不过是欠债,并非犯法;如令只消到城里问明底细,替他把这几两债负弄清了就是。这有何难!”四公子道:“这最有理。我两人明日到家,就去办这件事。”邹吉甫道:“阿弥陀佛!二位少老爷是肯做好事的。想着从前已往,不知拔济了多少人。如今若救出杨先生来,这一镇的人,谁不感仰。”三公子道:“吉甫,这句话你在镇上且不要说出来,待我们去相机而动。”四公子道:“正是;未知事体做的来与做不来,说出来就没趣了。”于是不用酒了,取饭来吃过,匆匆回船。邹吉甫拄着拐杖,送到船上说:“少老爷们恭喜回府,小老迟日再来城里府内候安。”又叫邹三捧着一瓶酒和些小菜,送在船上,与二位少老爷消夜。看着开船,方才回去了。

       (两公子怒发冲冠,决计搭救这位未曾蒙面的读书君子。)

       两公子到家,清理了些家务,应酬了几天客事,顺便唤了一个办事家人晋爵,叫他去到县里,查新市镇盐店里送来监禁这人是何名字,亏空何项银两,共计多少,本人有功名没功名,都查明白了来说。晋爵领命,来到县衙。户房书办原是晋爵拜盟的弟兄,见他来查,连忙将案寻出,用纸誊写一通,递与他,拿了回来回复两公子。只见上面写着:“新市镇公裕旗盐店呈首:商人杨执中(即杨允),累年在店不守本分。嫖赌穿吃,侵用成本七百余两,有误国课,恳恩追比云云。但查本人系廪生挨贡,不便追比。合详情褫革,以便严比;今将本犯权时寄监收禁,候上宪批示,然后勒限等情。”

       (公文写明,杨执中亏空小店七百两,是因为不守本分,嫖赌穿吃,侵用所致。请求革去功名,再严厉追究责任。)

       四公子道:“这也可笑的紧;廪生挨贡,也是衣冠中人物,今不过侵用盐商这几两银子,就要将他褫革追比,是何道理!”三公子道:“你问明了他并无别情么?”晋爵道:“小的问明了,并无别情。”三公子道:“既然如此,你去把我们前日黄家圩那人来赎田的一宗银子,兑七百五十两替他上库;再写我两人的名帖,向德清县说:‘这杨贡生是家老爷们相好’,叫他就放出监来。你再拿你的名字添上一个保状。你作速去办理。”四公子道:“晋爵,这事你就去办,不可怠慢。那杨贡生出监来,你也不必同他说什么,他自然到我这里来相会。”晋爵应诺去了。晋爵只带二十两银子,一直到书办家,把这银子送与书办,说道:“杨贡生的事,我和你商议个主意。”书办道:“既是太师老爷府里发的有帖子,这事何难?”随即打个禀帖,说:“这杨贡生是娄府的人。两位老爷发了帖,现有娄府家人具的保状。况且娄府说:这项银子,非赃非帑,何以便行监禁?此事乞老爷上裁。非帑,何以便行监禁?此事乞老爷上裁。”

       (娄公子也认“侵用”,可不是赃款,不是国库的银子,只是侵用盐商,不足挂齿,要出七百五十两银子,外加娄家做保,让晋爵把人弄出来。晋爵只带二十两银子,以娄家口气写了贴子,递给知县。)

       知县听了娄府这番话,心下着慌,却又回不得盐商;传进书办去细细商酌,只得把几项盐规银子凑齐,补了这一项;准了晋爵保状,即刻把杨贡生放出监来,也不用发落,释放去了。那七百多两银子都是晋爵笑纳,把放来的话都回复了公子。公子知道他出了监,自然就要来谢。那知杨执中并不晓得是甚么缘故;县前问人,说是一个姓晋的晋爵保了他去。他自心里想,生平并不认得这姓晋的。疑惑一番,不必管他,落得身子干净,且下乡家去照旧看书。到家,老妻接着,喜从天降。两个蠢儿子,日日在镇上赌钱,半夜也不归家。只有一个老妪,又痴又聋,在家烧火做饭,听候门户。杨执中次日在镇上各家相熟处走走,邹吉甫因是第二个儿子养了孙子,接在东庄去住,不曾会着;所以娄公子这一番义举,做梦也不得知道。

       (知县怕娄家官大势大,远甚于几百两银子,自己设法凑钱给盐商交代,人便放了。知县吓得半死,晋爵贪了七百两,杨执中以为天上自掉的馅饼,唯有那娄公子,因舍钱挽救了读书君子,主持一回公道,不胜宽慰。)

       娄公子过了月余,弟兄在家,不胜诧异;想到越石甫故事,心里觉得杨执中想是高绝的学问,更加可敬。一日,三公子向四公子道:“杨执中至今并不来谢,此人品行不同。”四公子道:“论理,我弟兄既仰慕他,就该先到他家相见订交。定要望他来报谢,这不是俗情了么?”三公子道:“我也是这样想。但岂不闻‘公子有德于人,愿公子忘之’之说。我们若先到他家,可不像要特地自明这件事了?”四公子道:“相见之时,原不要提起。朋友闻声相思,命驾相访,也是常事。难道因有了这些缘故,倒反隔绝了,相与不得的?”三公子道:“这话极是有理。”当下商议已定,又道:“我们须先一日上船,次日早到他家,以便作尽日之谈。”

       (两公子因为杨执中并不来谢,认为人品非比寻常,更加仰慕。就该不该先行拜访讨论一番,就提前一天登船方能倾谈整日又斟酌一番,真是煞费苦心。春秋时期,齐相晏子救助了越石甫,越石甫不但不言谢,还指责晏子行为不当,令晏子更加敬重他。)

       于是叫了一只小船,不带从者,下午下船,走了几十里。此时正值秋末冬初,昼短夜长,河里有些朦胧的月色。这小船乘着月色,摇着橹走。那河里各家运租米船,挨挤不开,这船却小,只在船傍边擦过去。看看二更多天气,两公子将次睡下,忽听一片声,打得河路响,这小船却没有灯,舱门又关着。四公子在板缝里张一张,见上流头一只大船,明晃晃点着两对大高灯;一对灯上字是“相府”,一对是“通政司大堂”;船上站着几个如狼似虎的仆人,手拿鞭子,打那挤河路的船。四公子吓了一跳,低低叫“三哥,你过来看看。这是那个?”三公子来看了一看:“这仆人却不是我家的!”说着,那船已到了跟前,拿鞭子打这小船的船家。船家道:“好好的一条河路,你走就走罢了,行凶打怎的?”船上那些人道:“狗攮的奴才!你睁开驴眼看看灯笼上的字!船是那家的船!”船家道:“你灯上挂着相府,我知道你是那个宰相家!”那些人道:“瞎眼的死囚!湖州除了娄府还有第二个宰相!”船家道:“娄府!──罢了,是那一位老爷?”那船上道:“我们是娄三老爷装租米的船,谁人不晓得!这狗攮的,再回嘴,拿绳子来把他拴在船头上,明日回过三老爷,拿帖子送到县里,且打几十板子再讲!”船家道:“娄三老爷现在我船上,你那里又有个娄三老爷出来了?”

       (娄公子为显礼拜之诚,避免以权势逼压君子之感,提前一日登船不说,还特意不带随从,只叫了一小船,却遇到一路人以自家名义飞扬跋扈。若不小船、夜行,怕也难以撞见。)

       两公子听着暗笑。船家开了舱板,请三老爷出来给他们认一认。三公子走在船头上,此时月尚未落,映着那边的灯光,照得亮。三公子问道:“你们是我家那一房的家人?”那些人却认得三公子,一齐都慌了,齐跪下道:“小人们的主人却不是老爷一家,小人们的主人刘老爷曾做过守府。因从庄上运些租米,怕河路里挤,大胆借了老爷府里官衔,不想就冲撞了三老爷的船,小的们该死了!”三公子道:“你主人虽不是我本家,却也同在乡里,借个官衔灯笼何妨?但你们在河道里行凶打人,却使不得。你们说是我家,岂不要坏了我家的声名?况你们也是知道的,我家从没有人敢做这样事。你们起来,就回去见了你们主人,也不必说在河里遇着我的这一番话。只是下次也不必如此。难道我还计较你们不成?”众人应诺,谢了三老爷的恩典,磕头起来,忙把两副高灯登时吹息,将船溜到河边上歇息去了。三公子进舱来同四公子笑了一回。四公子道:“船家,你究竟也不该说出我家三老爷在船上,又请出给他看。使他们扫这一场大兴,是何意思?”船家道:“不说,他把我船板都要打通了!好不凶恶!这一会才现出原形来了!”说罢,两公子解衣就寝。

       (真娄出面,假娄慌了。真娄却并不介意打自家旗号,只教训其不该行凶打人。二公子宽厚如此。今日真神在,恶霸夹起尾巴,明日又会如何?)

       小船摇橹行了一夜,清晨已到新市镇泊岸。两公子取水洗了面,吃了些茶水点心,吩咐了船家:“好好的看船,在此伺候。”两人走上岸,来到市稍尽头邹吉甫女儿家,见关着门。敲门问了一问,才知道老邹夫妇两人都接到东庄去了。女儿留两位老爷吃茶,也不曾坐。两人出了镇市,沿着大路去走有四里多路,遇着一个挑柴的樵夫,问他:“这里有个杨执中老爷家住在那里?”樵夫用手指着:“远望着一片红的便是他家屋后,你们打从这小路穿过去。”两位公子谢了樵夫,披榛觅路,到了一个村子,不过四五家人家,几间茅屋。屋后有两棵大枫树,经霜后枫叶通红,知道这是杨家屋后了。又一条小路,转到前门。门前一条涧沟,上面小小板桥。两公子过得桥来,看见杨家两扇板门关着。见人走到,那狗便吠起来。三公子自来叩门。叩了半日,里面走出一个老妪来,身上衣服甚是破烂。两公子近前问道:“你这里是杨执中老爷家么?”问了两遍,方才点头道:“便是,你是那里来的?”两公子道:“我弟兄两个姓娄,在城里住。特来拜访杨执中老爷的。”那老妪又听不明白,说道:“是姓刘么?”两公子道:“姓娄。你只向老爷说是大学士娄家便知道了。”老妪道:“老爷不在家里。从昨日出门看他们打鱼,并不曾回来,你们有甚么说话,改日再来罢。”说罢,也不晓得请进去请坐吃茶,竟自关了门,回去了。两公子不胜怅怅,立了一会,只得仍旧过桥,依着原路,回到船上,进城去了。

       (经樵夫指点,几间茅屋,两棵红枫,经涧沟,过板桥,犬吠声,叩门声,好风景、好心境、好一副贤王寻仙似的图画。开门来,老妪却令人心凉。两公子寻隐者不遇的惆怅,刘玄德也有过。杨执中干什么雅事去了? 看人家打鱼去了。)

       杨执中这老呆直到晚里才回家来。老妪告诉他道:“早上城里有两个甚么姓‘柳’的来寻老爹,说他在甚么‘大觉寺’里住。”杨执中道:“你怎么回他去的?”老妪道:“我说老爹不在家,叫他改日来罢。”杨执中自心里想:“那个甚么姓柳的?……”忽然想起当初盐商告他,打官司,县里出的原差姓柳,一定是这差人要来找钱。因把老妪骂了几句道:“你这老不死,老蠢虫!这样人来寻我,你只回我不在家罢了,又叫他改日来怎的,你就这样没用!”老妪又不服,回他的嘴。杨执中恼了,把老妪打了几个嘴巴,踢了几脚。自此之后,恐怕差人又来寻他,从清早就出门闲混,直到晚上才归家。

       (老妪将姓“娄”误听成“柳”,“大学士”听成“大觉寺”,杨执中以为盐商再来找麻烦,更加早出晚归了。只因老妪说一句“改日再来”,便骂老不死,老蠢虫,又打又踢,原来是个无赖恶棍!)

       不想娄府两公子放心不下,过了四五日,又叫船家到镇上,仍旧步到门首敲门。老妪开门,看见还是这两个人,惹起一肚子气,发作道:“老爹不在家里!你们只管来找寻怎的!”两公子道:“前日你可曾说我们是大学士娄府?”老妪道:“还说甚么!为你这两个人,带累我一顿拳打脚踢!今日又来做甚么!老爹不在家!还有些日子不来家哩!我不得工夫!要去烧锅做饭!”说着,不由两人再问,把门关上,就进去了,再也敲不应。两公子不知是何缘故,心里又好恼,又好笑,立了一会,料想叫不应了,只得再回船来。

       (娄公子二次到访,老妪无厘头泄一堆恼火,令二公子“又好恼,又好笑”。读者怕也有一样的心境。)

       船家摇着行了有几里路。见一个卖菱的船,船上一个小孩子摇近船来。那孩子手扶着船窗,口里说道:“买菱那!买菱那!”船家把绳子拴了船,且秤菱角。两公子在船窗内伏着问那小孩子道:“你是那村里住?”那小孩子道:“我就在这新市镇上。”四公子道:“你这里个有杨执中老爹,你认得他么?”那小孩子道:“怎么不认得?这个老先生是个和气不过的人。前日趁了我的船去前村看戏,袖子里还丢下一张纸卷子,写了些字在上面。”三公子道:“在那里?”那小孩子道:“在舱底下不是?”三公子道:“取过来我们看看。”那小孩子取了递过来,接了船家买菱的钱,摇着去了。两公子打开看,是一幅素纸,上面写着一首七言绝句诗道: “不敢妄为些子事,只因曾读数行书;严霜烈日皆经过,次第春风到草芦。”后面一行写“枫林拙叟杨允草”。两公子看罢,不胜叹息,说道:“这先生襟怀冲淡,其实可敬!只是我两人怎么这般难会?……”

       (眼见落寞离开,却又插出一卖菱的小孩,留一首打油诗,令公子怀想。前面邹吉甫称杨执中“忠直不过”,这小孩子也称“和气不过”,对比关起门来对老妪的凶恶,显然是表里不一之伪君子。)

       这日虽霜枫凄紧,却喜得天气晴明。四公子在船头上看见山光水色,徘徊眺望,只见后面一只大船,赶将上来。船头上一个人叫道:“娄四老爷,请拢了船,家老爷在此。”船家忙把船拢过去。那人跳过船来,磕了头,看见舱里道:“原来三老爷也在此。”只因遇着这只船,有分教:少年名士,豪门喜结丝萝;相府儒生,胜地广招俊杰。

求花田喜事里面张国荣和关之琳在庙中唱的“求神"的 MP3

       有幸在唐寅墓园任职十一年之久,接待了数十万中外游客,其中不乏国家***和社会名流。每当给他们讲解唐伯虎生平和他的艺术成就时,无不要求讲述三笑点秋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甚至有人会问秋香墓今在何处?那么,"三笑"与唐伯虎究竟有没有联系呢?回答是肯定的:三笑姻缘纯属文艺创作。

       为了说清这一点,我想先对故事中的几个主要人物作一些介绍。

       先说秋香,据孟森在《心史丛刊》等书中说:秋香姓林,名奴儿,又名金兰,秋香则是她的号。亭中人氏,出身官宦人家。因是独养女儿,故被父母视作掌上明珠。秋香自幼聪明伶俐,熟读诗书,且酷爱书画艺术。可惜未到及笄之年,父母就不幸双亡,她由伯父领养。不几年。伯父见秋香已长成姿色娇艳的窈窕淑女,便带她到南都金陵。当时的南都,腐败不堪,秋香因生活所迫,只得在声色场中作官妓。美貌聪慧,冠艳一时。又从史廷直、王元文学画,笔墨清润淡雅。后来,秋香脱籍从良;有老相好想和她再叙旧情,她画柳于扇,题诗婉拒:"昔日章台舞细腰,任君攀折嫩枝条。如今写入丹青里,不许东风再动摇。"可知,历史上确有秋香其人,且和唐伯虎同是生活在明代中叶;不过她至少要比唐伯虎大二十岁。秋香虽在金陵高张艳帜,但她二人之间实难发生风流韵事。倒是祝枝山不知在什么场合见到秋香扇面,写了一首七绝:"晃玉摇金小扇图,五云楼阁女仙居;行间看过秋香字,知是成都薛校书。"

       华太师是无锡人华察。据明史记载,他字子潜,号鸿山,生于公元1497年,卒于1574年,嘉靖五年二甲十三名进士。他比唐伯虎小二十七岁。他中进士时,唐伯虎已经去世三年。等到他拜大学士入阁,后来告老回乡,唐伯虎的棺木早已朽腐了,怎能卖身为奴进华府啊!华察的儿子名叔阳,字起龙,也是少年及第,隆庆二年二甲一名进士,官礼部主事,更不可能是大呆二憨之类的废物。

       史实既然如此,那么三笑姻缘的故事又是怎样产生的呢?

       事实上三笑故事的雏型早就产生了。赵景深在《文学》1936年7月卷1期刊登的《三笑姻缘的演变》一文中就说:起源是元代乔吉的戏曲《李太白匹配金钱记》。明人叶宪祖的杂剧《碧莲绣符》也与此十分相近。笔记中记载类似的故事则有姚旅的《露书》,记载吴江人陈玄超娶秋香;王同轨《耳谈》里说是江阴吉道人娶了秋香。而敷衍成为唐伯虎故事的,始见于朱季美的笔记《桐下听然》。全文才百馀字,抄录如下:

       华学士鸿山曦舟吴门,见邻舟一人,独设酒一壶,斟以巨觥,科头,向之极骂,既而奋袂举觥,作欲吸之状,辄攒眉置之,狂叫拍案,因中酒,欲饮不能故也。鸿山注目良久,曰:"此定名士"。询之,乃唐解元子畏,喜甚,肃衣冠过谒,子畏科头相对,谈谑方洽,学士浮白属之,不觉尽一觞,因大笑,极欢。日暮,复大醉矣。当谈笑之际,华家小姬隔帘窥之而笑。子畏作《娇女篇》贻鸿山,鸿山作《中酒歌》答之。

       有人将《娇女篇》疑即《唐伯虎全集》中的《娇女赋》,其实并不相涉。《桐下听然》第一次将唐伯虎和华鸿山及小姬扯在一起,虽与婚姻无涉,但隔帘窥笑已属有缘了。之后《蕉窗杂录》和《泾林杂记》的叙述则更进一步,索性编成了有头有尾的故事。尤以《泾林杂记》为最,全文千馀字,被收入了詹詹外史编的《情史类略》。近人都认为这个詹詹外史就是冯梦龙,因此《警世通言》卷二十六的《唐解元一笑姻缘》是以《泾林杂记》为本也就很自然了。因为这篇小说里,唐伯虎卖身为奴做伴读书僮,取得欢心点秋香,最后载美回苏的基本情节,均已具备,从此以后,各种地方戏、曲艺,到了近代又加上**,再添油加醋,特别是将一笑改为三笑,纷纷移植,成为家喻户晓,妇孺皆知的故事。

       三笑故事附会名人,而且一定要拉上唐伯虎来做主角,查考唐寅的生平,倒也不足为怪。从青少年起,他就不大拘泥礼法。黄鲁曾《吴中古实》说他"幼小聪明绝殊,凡作诗肖古人之风雅,然性则旷远不羁。补府学生,与张灵为友,赤立泮池中,以手激水相斗,谓之水战。"《外纪》上还记载了这样一件事:他"与张梦晋、祝允明皆任达放诞,尝雨雪中作乞儿鼓节,唱莲花落,得钱后沽酒于野寺中痛饮,曰'此乐惜乎不令太白知之'。"这样怪诞的举动确是少见的。由于仕途绝望,生活坎坷,唐伯虎越来越消沉,生活也放荡起来。在读书作画的同时,他经常喝酒,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;且也确有夜宿青楼,携妓狂饮,为妓女做诗作画之类的事发生。

       项元汴的《蕉窗杂录》已经记有唐伯虎卖身为奴追求秋香的故事,以后距唐伯虎之死只有几十年的万历年间,何大成刊《唐伯虎全集.外编》,尹守衡撰《史窃》都已著录。尹守衡且将此事写入《史窃》列传第七十二《唐寅传》作为正史。此外,笔记《泾林杂记》、弹词《笑中缘》、小说《警世通言》都是明代作品,说明唐寅死后不久,这段附会在他身上的风流韵事已被认可了。连晚明的大名鼎鼎袁中郎似乎也信其有,他在《唐伯虎全集.纪事》段的眉批说:"此女大不俗。得子畏为配,亦一笑为之媒耶?然子畏亦可谓有心人矣。"

       人们异口同声地将三笑故事归属唐伯虎,虽说十分离奇,但也确有道理:能够抛弃体面,逾越名教,赤裸裸地追求幸福,追求爱情,追求个性自由的,在吴中才子中间,只有唐伯虎够得上条件。唐伯虎的放浪形骸,即使在身后,想来也只有他具备承受这类风流传闻的胆量。

求唐伯虎三笑姻缘传说的具体情况

       花田喜事中截的视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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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这个是mp3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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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唐解元三笑姻缘

       书名:警世通言 作者:冯梦龙辑

       三通鼓角四更鸡,日色高升月色低。时序秋冬又春夏,舟车南北复东西。

       镜中次第人颜老,世上参差事不齐。若向其间寻稳便,一壶浊酒一餐齑。

       这八句诗乃吴中一个才子所作,那才子姓唐,名寅,字伯虎,聪明盖地,学

       问包天,书画音乐,无有不通;词赋诗文,一挥便就。为人放浪不羁,有轻世傲

       物之志。生于苏郡,家住吴趋。做秀才时,曾效连珠体,做《花月吟》十馀首,

       句句中有花有月。如:“长空影动花迎月,深院人归月伴花”;“云破月窥花好

       处,夜深花睡月明中”等句,为人称颂。本府太守曹凤见之,深爱其才。值宗师

       科考,曹公以才名特荐。那宗师姓方,名志,鄞县人。最不喜古文辞。闻唐寅恃

       才豪放,不修小节,正要坐名黜治。却得曹公一力保救,虽然免祸,却不放他科

       举。直至临场,曹公再三苦求,附一名于遗才之末。是科遂中了解元。伯虎会试

       至京,文名益著,公卿皆折节下交,以识面为荣。有程詹事典试,颇开私径卖题,

       恐人议论,欲访一才名素著者为榜首,压服众心,得唐寅甚喜,许以会元。伯虎

       性素坦率,酒中便向人夸说:“今年我定做会元了。”众人已闻程詹事有私,又

       忌伯虎之才,哄传主司不公,言官风闻动本,圣旨不许程詹事阅卷,与唐寅俱下

       诏狱问革。伯虎还乡,绝意功名,益放浪诗酒,人都称为唐解元。得唐解元诗文

       字画,片纸尺幅,如获重宝。其中惟画,尤其得意。平日心中喜怒哀乐,都寓之

       于丹青。每一画出,争以重价购之。有《言志》诗一绝为证:“不炼金丹不坐禅,

       不为商贾不耕田。闲来写幅丹青卖,不使人间作业钱。”

       却说苏州六门:葑、盘、胥、阊、娄、齐。那六门中只有阊门最盛,乃舟车

       辐辏之所。真个是:翠袖三千楼上下,黄金百万水东西。五更市贩何曾绝,四远

       方言总不齐。唐解元一日坐在阊门游船之上,就有许多斯文中人,慕名来拜,出

       扇求其字画。解元画了几笔水墨,写了几首绝句。那闻风而至者,其来愈多。解

       元不耐烦,命童子且把大杯斟酒来。解元倚窗独酌,忽见有画舫从旁摇过,舫中

       珠翠夺目,内有一青衣小鬟,眉目秀艳,体态绰约,舒头船外,注视解元,掩口

       而笑。须臾船过,解元神荡魂摇,问舟子:“可认得去的那只船么?”舟人答言:

       “此船乃无锡华学士府眷也,”解元欲尾其后,急呼小艇不至,心中如有所失。

       正要教童子去觅船,只见城中一只船儿,摇将出来。他也不管那船有载没载,把

       手相招,乱呼乱喊。那船渐渐至近,舱中一人,走出船头,叫声:“伯虎,你要

       到何处去?这般要紧!”解元打一看时,不是别人,却是好友王雅宜。便道:

       “急要答拜一个远来朋友,故此要紧,兄的船往哪里去?”雅宜道:“弟同两个

       舍亲到茅山去进香,数日方回。”解元道:“我也要到茅山进香,正没有人同去,

       如今只得要趁便了。”雅宜道:“兄若要去,快些回家收拾,弟泊船在此相候。”

       解元道:“就去罢了,又回家做什么!”雅宜道:“香烛之类,也要备的。”解

       元道:“到那里去买罢!”遂打发童子回去,也不别这些求诗画的朋友,径跳过

       船来,与舱中朋友叙了礼,连呼:“快些开般。”舟子知是唐解元,不敢怠慢,

       即忙撑篙摇橹。行不多时,望见这只画舫就在前面。解元分付船上,随着大船而

       行。众人不知其故,只得依他。

       次日到了无锡,见画舫摇进城里。解元道:“到了这里,若不取惠山泉也就

       俗了。”叫船家移舟去惠山取了水,原到此处停泊,明日早行。“我们到城里略

       走一走,就来下船。”舟子答应自去。解元同雅宜三四人登岸,进了城,到那热

       闹的所在,撇了众人,独自一个去寻那画舫。却又不认得路径,东行西走,并不

       见些踪影。走了一回,穿出一条大街上来,忽听得呼喝之声。解元立住脚看时,

       只见十来个仆人前引一乘暖桥,自东而来,女从如云。自古道:“有缘千里能相

       会。”那女从之中,阊门所见青衣小鬟,正在其内。解元心中欢喜,远远相随,

       直到一座大门楼下,女使出迎,一拥而入。询之傍人,说是华学士府,适才轿中

       乃夫人也。解元得了实信,问路出城,恰好船上取了水才到。少顷,王雅宜等也

       来了。问“解元那里去了?教我们寻得不耐烦!”解元道:“不知怎的,一挤就

       挤散了,又不认得路径,问了半日,方能到此。”并不题起此事。至夜半,忽于

       梦中狂呼,如魇魅之状。从人皆惊,唤醒问之。解元道:“适梦中见一金甲神人,

       持金杵击我,责我进香不虔。我叩头哀乞,愿斋戒一月,只身至山谢罪!天明,

       汝等开船自去,吾且暂回,不得相陪矣!”雅宜等信以为真。

       至天明,恰好有一只小船来到,说是苏州去的。解元别了众人,跳上小船。

       行不多时,推说遗忘了东西,还要转去。袖中摸几文钱,赏了舟子,奋然登岸。

       到一饭店,办下旧衣、破帽,将衣巾换讫,如穷汉之状。走至华府典铺内,以典

       钱为由,与主管相见。卑词下气,问主管道:“小子姓康,名宣,吴县人氏,颇

       善书,处一个小馆为生。近因拙妻亡故,又失了馆,孤身无活,欲投一大家充书

       办之役,未知府上用得否?倘收用时,不敢忘恩!”因于袖中取出细楷数行,与

       主管观看。主管看那字,写得甚是端楷可爱,答道:“待我晚间进府禀过老爷,

       明日你来讨回话。”是晚,主管果然将字样禀知学士。学士看了,夸道:“写得

       好,不似俗人之笔,明日可唤来见我。”次早,解元便到典中,主管引进解元拜

       见了学士。学士见其仪表不俗,问过了姓名住居,又问:“曾读书么?”解元道:

       “曾考过几遍童生,不得进学,经书还都记得。”学士问是何经,解元虽习《尚

       书》,其实五经俱通的,晓得学士习《周易》,就答应道:“《易经》。”学士

       大喜道:“我书房中写帖的不缺,可送公子处作伴读。”问他要多少身价,解元

       道:“身价不敢领,只要求些衣服穿。待后老爷中意时,赏一房好媳妇足矣!”

       学士更喜,就叫主管于典中寻几件随身衣服与他换了,改名华安。送至书馆,见

       了公子。公子教华安抄写文字,文字中有字句不妥的,华安私加改窜。公子见他

       改得好,大惊道:“你原来通文理,几时放下书本的?”华安道:“从来不曾旷

       学,但为贫所迫耳。”公子大喜,将自己日课教他改削。华安笔不停挥,真有点

       铁成金手段。有时题义疑难,华安就与公子讲解;若公子做不出时,华安就通篇

       代笔。

       先生见公子学问骤进,向主人夸奖。学士讨近作看了,摇头道:“此非孺子

       所及,若非抄写,必是倩人。”呼公子诘问其由,公子不敢隐瞒,说道:“曾经

       华安改窜。”学士大惊,唤华安到来出题面试。华安不假思索,援笔立就,手捧

       所作呈上。学士见其手腕如玉,但左手有枝指。阅其文,词意兼美,字复精工,

       愈加欢喜,道:“你时艺如此,想古作亦可观也!”乃留内书房掌书记。一应往

       来书札,授之以意,辄令代笔,烦简曲当,学士从未曾增减一字。宠信日深,赏

       赐比众人加厚。华安时买酒食与书房诸童子共享,无不欢喜。因而潜访前所见青

       衣小鬟,其名秋香,乃夫人贴身伏侍,顷刻不离者。计无所出,乃因春暮,赋

       《黄莺调》以自叹:“风雨送春归,杜鹃愁,花乱飞,青苔满院朱门闭。孤灯半

       垂,孤衾半枌,萧萧孤影汪汪泪。忆归期,相思未了,春梦绕天涯。”

       学士一日偶到华安房中,见壁间之词,知安所题,甚加称奖。但以为壮年鳏

       处,不无感伤,初不意其有所属意也。适典中主管病故,学士令华安暂摄其事。

       月馀,出纳谨慎,毫忽无私。学士欲遂用为主管,嫌其孤身无室,难以重托,乃

       与夫人商议,呼媒婆欲为娶妇。华安将银三两,送与媒婆,央他禀知夫人说:

       “华安蒙老爷夫人提拔,复为置室,恩同天地。但恐外面小家之女,不习里面规

       矩。倘得于侍儿中择一人见配,此华安之愿也!”媒婆依言禀知夫人,夫人对学

       士说了。学士道:“如此诚为两便。但华安初来时,不领身价,原指望一房好媳

       妇;今日又做了府中得力之人,倘然所配未中其意,难保其无他志也。不若唤他

       到中堂,将许多丫鬟听其自择。”夫人点头道是。

       当晚夫人坐于中堂,灯烛辉煌,将丫鬟二十馀人各盛饰装扮,排列两边,恰

       似一班仙女,簇拥着王母娘娘在瑶池之上。夫人传命唤华安,华安进了中堂,拜

       见了夫人。夫人道:“老爷说你小心得用,欲赏你一房妻小。这几个粗婢中,任

       你自择。”叫老姆姆携烛下去照他一照。华安就烛光之下,看了一回,虽然尽有

       标致的,那青衣小鬟不在其内。华安立于傍边,嘿然无语。夫人叫道:“老姆姆,

       你去问华安:‘那一个中你的意?就配与你。’”华安只不开言。夫人心中不乐,

       叫:“华安,你好大眼孔,难道我这些丫头就没个中你意的?”华安道:“复夫

       人,华安蒙夫人赐配,又许华安自择,这是旷古隆恩,粉身难报;只是夫人随身

       侍婢还来不齐,既蒙恩典,愿得尽观。”夫人笑道:“你敢是疑我有吝啬之意。

       也罢!房中那四个一发唤出来与他看看,满他的心愿!”原来那四个是有执事的,

       叫做:春媚、夏清、秋香、冬瑞。春媚,掌首饰脂粉;夏清,掌香炉茶灶;秋香,

       掌四时衣服;冬瑞,掌酒果食品。管家老姆姆传夫人之命,将四个唤出来。那四

       个不及更衣,随身妆束。秋香依旧青衣。老姆姆引出中堂,站立夫人背后。室中

       蜡炬,光明如昼,华安早已看见了,昔日丰姿,宛然在目。还不曾开口,那老姆

       姆知趣,先来问道:“可看中了谁?”华安心中明晓得是秋香,不敢说破,只将

       手指道:“若得穿青这一位小娘子,足遂生平。”夫人回顾秋香,微微而笑,叫

       华安且出去。华安回典铺中,一喜一惧,喜者机会甚好,惧者未曾上手,惟恐不

       成。偶见月明如昼,独步徘徊,吟诗一首:“徙倚无聊夜卧迟,绿杨风静鸟栖枝。

       难将心事和人说,说与青天明月知。”

       次日,夫人向学士说了。另收拾一所洁净房室,其床帐家火,无物不备。又

       合家童仆奉承他是新主管,担东送西,摆得一室之中,锦片相似。择了吉日,学

       士和夫人主婚,华安与秋香中堂双拜,鼓乐引至新房,合卺成婚,男欢女悦,自

       不必说。夜半,秋香向华安道:“与君颇面善,何处曾相会来?”华安道:“小

       娘子自去思想。”又过了几日,秋香忽问华安道:“向日阊门游船中看见的可就

       是你?”华安笑道:“是也!”秋香道:“若然,君非下贱之辈,何故屈身于此?”

       华安道:“吾为小娘子傍舟一笑,不能忘情,所以从权相就。”秋香道:“妾昔

       见诸少年拥君,出素扇纷求书画,君一概不理,倚窗酌酒,旁若无人。妾知君非

       凡品,故一笑耳!”华安道:“女子家能于流俗中识名士,诚红拂、绿绮之流也!”

       秋香道:“此后于南门街上,似又会一次。”华安笑道:“好利害眼睛!果然,

       果然!”秋香道:“你既非下流,实是甚么样人?可将真姓名告我。”华安道:

       “我乃苏州唐解元也,与你三生有缘,得谐所愿。今夜既然说破,不可久留,欲

       与你图谐老之策,你肯随我去否?”秋香道:“解元为贱妾之故,不惜辱千金之

       躯,妾岂敢不惟命是从!”华安次日将典中帐目细细开了一本簿子,又将房中衣

       服首饰及床帐器皿另开一帐,又将各人所赠之物亦开一帐,纤毫不取。共是三宗

       帐目,锁在一个护书箧内,其钥匙即挂在锁上。又于壁间题诗一首:“拟向华阳

       洞里游,行踪端为可人留。愿随红拂同高蹈,敢向朱家惜下流。好事已成谁索笑?

       屈身今去尚含羞。主人若问真名姓,只在康宣两字头。”是夜雇了一只小船,泊

       于河下。黄昏人静,将房门封锁,同秋香下船,连夜望苏州去了。

       天晓,家人见华安房门封锁,奔告学士。学士教打开看时,床帐什物一毫不

       动,护书内帐目开载明白。学士沉思,莫测其故。抬头一看,忽见壁上有诗八句,

       读了一遍,想:“此人原名不是康宣。”又不知甚么意故,来府中住许多时,若

       是不良之人,财上又分毫不苟。又不知那秋香如何就肯随他逃走,如今两口儿又

       不知逃在那里?“我弃此一婢,亦有何难。只要明白了这桩事迹。”便叫家童唤

       捕人来,出信赏钱,各处缉获康宣、秋香。杳无影响。过了年馀,学士也放过一

       边了。

       忽一日学士到苏州拜客,从阊门经过。家童看见书坊中有一秀才坐而观书,

       其貌酷似华安,左手亦有枝指,报与学士知道。学士不信,分付此童再去看个详

       细,并访其人名姓。家童复身到书坊中,那秀才又和着一个同辈说话,刚下阶头。

       家童乖巧,悄悄随之。那两个转湾向潼子门下船去,仆从相随共有四五人。背后

       察其形相,分明与华安无二,只是不敢唐突。家童回转书坊,问店主:“适来在

       此看书的是什么人?”店主道:“是唐伯虎解元相公。今日是文衡山相公舟中请

       酒去了。”家童道:“方才同去的那一位可就是文相公么?”店主道:“那是祝

       枝山,也都是一般名士。”家童一一记了,回复了华学士。学士大惊,想道:

       “久闻唐伯虎放达不羁,难道华安就是他?明日专往拜谒,便知是否。”

       次日写了名帖,特到吴趋坊拜唐解元。解元慌忙出迎,分宾而坐。学士再三

       审视,果肖华安。及捧茶,又见手白如玉,左有枝指,意欲问之,难于开口。茶

       罢,解元请学士书房中小坐,学士有疑未决,亦不肯轻别,遂同至书房。见其摆

       设齐整,啧啧叹羡。少停酒至,宾主对酌多时。学士开言道:“贵县有个康宣,

       其人读书不遇,甚通文理。先生识其人否?”解元唯唯。学士又道:“此人去岁

       曾佣书于舍下,改名华安。先在小儿馆中伴读,后在学生书房管书柬,后又在小

       典中为主管。因他无室,教他于贱婢中自择,他择得秋香成亲。数日后夫妇俱逃,

       房中日用之物一无所取,竟不知其何故?学生曾差人到贵处察访,并无其人,先

       生可略知风声么?”解元又唯唯。学士见他不明不白,只是胡答应,忍耐不住,

       只得又说道:“此人形容颇肖先生模样,左手亦有枝指,不知何故?”解元又唯

       唯。少顷,解元暂起身入内。学士翻看桌上书籍,见书内有纸一幅,题诗八句,

       读之,即壁上之诗也。解元出来,学士执诗问道:“这八句诗乃华安所作,此字

       亦华安之笔,如何有在尊处?必有缘故,愿先生一言以决学生之疑。”解元道:

       “容少停奉告。”学士心中愈闷道:“先生见教过了,学生还坐,不然即告辞矣!”

       解元道:“禀复不难,求老先生再用几杯薄酒。”学士又吃了数杯,解元巨觥奉

       劝。学士已半酣,道:“酒已过分,不能领矣!学生惓惓请教,止欲剖胸中之疑,

       并无他念。”解元道:“请用一箸粗饭。”饭后献茶,看看天晚,童子点烛到来。

       学士愈疑,只得起身告辞。解元道:“请老先生暂挪贵步,当决所疑。”命童子

       秉烛前引,解元陪学士随后共入后堂。

       堂中灯烛辉煌,里面传呼:“新娘来!”只见两个丫鬟,伏侍一位小娘子,

       轻移莲步而出,珠珞重遮,不露娇面。学士惶悚退避,解元一把扯住衣袖,道:

       “此小妾也,通家长者,合当拜见,不必避嫌。”丫鬟铺毡,小娘子向上便拜,

       学士还礼不迭。解元将学士抱住,不要他还礼。拜了四拜,学士只还得两个揖,

       甚不过意。拜罢,解元携小娘子近学士之旁,带笑问道:“老先生请认一认,方

       才说学生颇似华安,不识此女亦似秋香否?”学士熟视大笑,慌忙作揖,连称得

       罪!解元道:“还该是学生告罪!”二人再至书房。解元命重整杯盘,洗盏更酌。

       酒中学士复叩其详,解元将阊门舟中相遇始末细说一遍,各各抚掌大笑。学士道:

       “今日即不敢以记室相待,少不得行子婿之礼。”解元道:“若要甥舅相行,恐

       又费丈人妆奁耳。”二人复大笑。是夜,尽欢而别。

       学士回到舟中,将袖中诗句置于桌上,反覆玩味:“首联道‘拟向华阳洞里

       游’,是说有茅山进香之行了,‘行踪端为可人留’,分明为中途遇了秋香,担

       阁住了。第二联‘愿随红拂同高蹈,改向朱家惜下流’,他屈身投靠,便有相挈

       而逃之意。第三联‘好事已成谁索笑?屈身今去尚含羞’,这两句明白。末联

       ‘主人若问真名姓,只在康宣两字头。’康字与唐字头一般,宣字与寅字头无二,

       是影着唐寅二字,我自不能推详耳。他此举虽似情痴,然封还衣饰,一无所取,

       乃礼义之人,不枉名士风流也。”学士回家,将这段新闻向夫人说了,夫人亦骇

       然。于是厚具装奁,约值千金,差当家老姆姆押送唐解元家。从此两家遂为亲戚,

       往来不绝。至今吴中把此事传作风流话柄。有唐解元《焚香默坐歌》,自述一生

       心事,最做得好!歌曰:“焚香嘿坐自省已,口里喃喃想心里。心中有甚害人谋?

       口中有甚欺心语?为人能把口应心,孝弟忠信从此始。其馀小德或出入,焉能磨

       涅吾行止。头插花枝手把杯,听罢歌童看舞女。食色性也古人言,今人乃以为之

       耻。及至心中与口中,多少欺人没天理。阴为不善阳掩之,则何益矣待劳耳。请

       坐且听吾语汝,凡人有生必有死。死见阎君面不惭,才是堂堂好男子。”

       好了,关于“三笑姻缘之求神”的话题就讲到这里了。希望大家能够对“三笑姻缘之求神”有更深入的了解,并且从我的回答中得到一些启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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